离家2万里,中国医生的几内亚之行

在长达10年的时间里,在位于几内亚共和国首都科医院,中国医生成为当地人的熟面孔。

现在,每隔一年半,就会有新的医生从北京组队出发,来到几内亚。他们在这里经历了史上最大规模的埃博拉疫情,也在新冠疫情中坚持诊疗工作。目前,第29批援几内亚医疗队正在继续这一医疗援助任务。

10年间,在8批援几内亚医疗队的接续支援中,医院建起了全几内亚第一个重症医学病房,实现了当地人“重症不出国”的愿望,神经学科等各学科建设也取得显著进步,医院。

几内亚驻地的中国国旗

跨越三大洲、飞行历时54小时,当地时间年3月6日22时,第29批援几内亚医疗队抵达非洲,踏上了几内亚的土地。

位于西非西岸的几内亚共和国,是世界上最不发达国家之一。24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生活着万人,经济以农业、矿业为主,工业基础薄弱,粮食不能自给。疟疾、霍乱、寄生虫等传染病多发。

炎热、贫穷、传染病,是医疗队接下来要克服的难题。22名队员中,2人来自北京市卫生健康委和北京市疾控中心,20医院的15个专业科室,他医院,完成18个月的医疗支援任务。

3月14日清晨,医疗队在驻地进行了首次升旗仪式,在几内亚的行医生活拉开序幕。在不到3个月的时间中,医疗队完成了当地的不少“第一次”。

4月21日,医疗队利用受捐的2条支气管镜、1条插管镜和支气管镜配套设备,迫不及待组装操练了起来。4月26日,几医院ICU内,为一位脑型疟疾的患者进行了床旁支气管镜吸痰,当地医护人员现场观摩,这是支医院的第一次临床应用。随后,有8名当地医护人员报名参加了医疗队开展的支气管镜操作培训,掌握了基本知识和操作。医疗队也将设医院,填补了几内亚支气管镜设备配置的空白。

年4月,医院医院开展床旁支气管镜吸痰,当地医护人员在旁观摩。受访者供图

在几内亚,由慢性肾小球肾炎、高血压肾病等引起的慢性肾功能不全患者数量庞大,需要长期血液透析的患者非常多。然而,当地没有医生能够开展自体动静脉内瘘成形术。少数经济条件较好的患者,会前往突尼斯等邻国接受动静脉内瘘成形术。大部分患者多采取临时血液透析通路,要承受巨大的肢体痛苦和经济负担。

5月8日,医院医生刘新农主刀完成了几内亚本土第一例自体动静脉内瘘成形术。刘新农安排当地医生为助手,向对方详细介绍了关键步骤和细节,如术前血管条件评估最为重要、术中瘘口大小和缝合方法等细节需要注意。这台手术吸医院——医院肾内科的医生前来观摩。

年3月2日,中国第29批援几内亚医疗队出征授旗活动暨欢送会在医院举行。资料图片/新京报记者王嘉宁摄

医院的十年成长记

医院,黄种人已是熟面孔。

几内亚是医疗资源极为匮乏的国家。遇到较重的疾病,当地人往往要跨国就医。在首都科纳克里,医院在内一共只有3医院,医院是其中最年轻的一家。

年4月11日,在中几双方的反复协调和共同努力下,由中国政府援建几内亚的医院正式开业。同年,中国开始派遣医疗队专职队长,兼任医院副院长,医院管理。

援几内亚医疗队由北京市医院为主,轮流整建制派出。从第22批援几医疗队到第29批,相继有8医院。一批又一批的中国医生如燕子衔草搭窝一般,一点点带去新东西。不同的援外队员,医院十年间的变化。

“刚到医院胃镜室,心理落差很大。一个小房间,一条胃镜。胃镜镜头模糊,操作部按钮不灵活。没有消毒液,没有清洗消毒胃镜的水池,只有一个家用小洗手池,胃镜无法放进去冲洗……尽管如此,这也是当地为数不医院之一。”这是第23批援几内亚医疗队队员、首都医科医院医生吴素萍的记录。

于是,吴素萍开始改造胃镜室。她建议院方换一间大一些的房间,并开始四处寻找大水池,医院一条闲置的纤维胃镜功能正常,她向后方说明了情况,医院向医院捐赠了设备。此后,胃镜室终于正常启用,常医院的患者慕名来医院做胃镜检查。

年埃博拉肆虐西非期间,医院派出的第24批援几内亚医疗队分两批奔赴几内亚。医疗队代表中国政府,向医院捐赠了呼吸机、血透机、手术显微镜、超声引导装置、腹腔镜、数字摄影等一批先进的医疗设备。队员医院开展神外显微手术、腹部微创外科及超声介入手术的培训及临床应用,开启了几内亚的显微手术时代。

一年半后,医院派出的第25批援几内亚医疗队,医院建起了几内亚第一间重症医学监护病房。

“刚到的时候,那儿只有一个房子,别的什么都没有。”医院医生韩鹏举如此记录,医生工作站的桌子,是队员们和医院院长驾车几百公里,进入木材厂选材制作的;为了方便当地护士认识监护仪,仪器上的每个按钮由中国医生贴上了法语单词标签;医疗队组织几百课时的理论课和操作课,为当地人员培训。三个月时间,ICU挂牌;医疗队归国时,ICU已成为明星科室,当地人将这里视作危重病人最好的医疗保障。

虽有物质条件制约,医院仍在“长大”。在第28批援几内亚医疗队支援期间,医院建起了神经医学中心。在第29批医疗队支援期间,医院二期已经建成在即。

将先进医学技术、理念带入几内亚

搭房子、添设备,在此之外,中国医生还为当地更新了技术与理念。

支援期间,第28批医疗队队员、医院医生何婧瑜曾接诊一名39岁男性。入院时,患者心律失常,CT提示大脑左半球出血。当地ICU医生要请心内科医生会诊,何婧瑜问,你觉得原因是什么,他说是心脏,何婧瑜说,不对,这是脑出血后脑心综合征的反应。

脑梗后的并发症有很多,除心律失常,还包括急性肠麻痹、肠梗阻等。对于许多疾病的归属,不同科室会从不同角度去考虑,而当地医生习惯于“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科室之间交流较少,没有综合思考的习惯。

几内亚天气炎热,ICU做不到无菌,开颅手术容易出现颅内感染。何婧瑜协调神经内科、神经外科、ICU多科室会诊后,觉得还能等待,对患者进行了保守治疗。这之后,患者又相继出现发烧、肺炎、心律失常、急性尿潴留等症状,经过一系列治疗,终于在一个多月后恢复,可以自己走着出院。

当地医生对多学科协同产生了兴趣。何婧瑜以此为契机,联合神经内科、神经外科、影像科一道开展多学科临床沙龙授课,希望他们从单系统疾病诊治发展到多学科、全身系统的综合评估,将“单兵作战”发展为“全兵作战”。有一次,一位神经内科医生听她讲到脑梗后胃肠紊乱的症状,惊讶地表示曾以为这是消化科的问题,又询问她有没有写过文章,何婧瑜说没有,但读过,于是找来论文发给他。从此之后,每当听说ICU接诊脑梗病人出现胃肠道问题,这位医生都会跑来看看。

支援期间,何婧瑜医院与当地医生一起查房。受访者供图

在技术方面,中国医生也尝试激发他们的兴趣,学习更加先进的治疗手段。

神经外科医学早已进入微创、显微外科时代,这在当地还是较为陌生的概念。第28批医疗队队员、医院医生王兴文介绍,医疗队在当地做的第一台手术,患者是一名24岁的颅脑外伤男性,中国医生进入手术室时,当地医生已按习惯将切口设计好。王兴文看了一眼,发现切口有13-15公分,设计得太大,于是通过微创手术方式将手术切口缩短一半,借机为他们进行了演示。手术持续了3个小时,术后四天,病人可下地活动,一周后出院。如按常规手术,患者出血量多、损伤大,住院时间将延长。

当时,医院中还有一台建院时中国捐赠的手术显微镜,已在角落积灰多年,无法正常使用。第28批医疗队队员找来技师修好了显微镜,并用其为一名30多岁的几内亚男性患者开展了首例颈椎前路间盘切除的显微手术。搭台的当地医生说,这是他第一次在手术显微镜下看到神经长成什么样子,之前从没看得这么清楚过。后来,医疗队又为当地购买了多万元的设备,包括最新的显微镜。

看完这些现场演示的显微外科手术,当地医生主动提出希望中国医生多讲讲。之后,医疗队开始举办神经医学专家讲坛,面向整个几内亚免费开放。

学习在工作之余展开,王兴文发现,当地医生上课之后,会主动去实验室练习显微操作、缝合。有一次,一名椎间盘突出患者入院,王兴文走进手术室时,发现他们已经自己把显微镜推过去开始做了,他感到非常欣慰,术后用法文祝贺主刀医生,“你已经掌握了这个技术。”

直面瘟疫

在几内亚,医疗队不仅要在有限条件下施展拳脚,还要应对袭来的瘟疫。

年3月24日,第23批援几内亚医疗队队员、医院医生曹广收到了一条手机短信。短信是法语的,是几内亚当地政府面向全体市民发布的疫情提醒,其中“埃博拉”一词让他心中一紧。

埃博拉是人类历史上发现的最可怕的病毒之一,平均死亡率50%,有时高达90%,感染者可出现致命的出血热。年,埃博拉在非洲首次被发现,对于中国医生来说,这是只出现在教科书和新闻上的陌生病毒。

就在接到短信的前一周,曹广所在的科室收治了一名奇怪的男性病人。患者呕血、便血,自始至终出现难以解释且逐渐加重的出血倾向。曹广曾为患者查体,发现其左眼眼白部分已全部变成血红色,护士给病人翻身时,他看到患者左臀部的臀大肌注射点像泉水一样往外渗血,浸湿了裤子和床单。

这是科纳克里首例埃博拉感染者。之后,为其施治的9名当地医务人员被感染,6人死亡。两名中国医生曹广、吴素萍因有接触史而被隔离21天,所幸平安无事。

世界卫生组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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